烛、影子

　　冷漠残暴的太子在凯旋而归的第二天身边就多了一人，众人唏嘘，此人像极了前任御医朱一品，大家都知，朱大夫同太子一起长大，两个人跟亲兄弟般， 睡同一塌，喝同一碗羹，后来两人贪玩出宫，被冒充平民的蛮夷刺杀，朱大夫为救太子死于蛮夷刀下，这或许也是太子不断讨伐蛮夷之地的原因吧。

　　寒风夹杂着雪片呼啸了一夜，将近黎明才停下，晨光阁的碧瓦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，陈赫就这样在殿外的台阶上看了许久。

　　李晨昂头看了看这白茫茫的大地，瞅了眼陈赫，也不言语，二人似乎在等，等一句挽留，等一句乞求。

　　“殿下，陈赫要走了……”最后，陈赫打破这僵局。

　　“恩，跟在李暮身边要时刻提高警惕，你再像一品，也只是他的影子而已。”

　　“一品……“陈赫嘟囔着，然后冷笑一声，最后转身，离开……

　　李晨看着他的背影，那句“小心”最终没有说出口，如果，是说如果，如果陈赫跪在自己面前，求自己，说不想离开，不要去李暮身边，自己会不会答应?还好，陈赫从来不会违抗他，也不会难为他。

　　李晨记得小时候，一直受人欺负，连下人也不待见他，兄弟姐妹常常以取笑逗他为乐，自己每次只能以笑充傻，一次陪练剑，太子的剑不小心划伤他，而太子扔下一句，“没用”就甩袖走人，其他人也纷纷离开，留下他一个坐在草地上。

　　“伤口需要处理，不然会感染。”李晨抬头，一位少年眼睛像月牙儿一般，眼神里似乎有星星，整个人就像太阳般温暖。

　　“我不需要。”这是李晨第一次开口拒绝，第一次显露自己倔强的性格。

　　朱一品不理会，笑着伸出手，李晨看着那双干净漂亮的手，魔怔般把自己手放上面，朱一品把他带到自己的小药房，帮他清理伤口，“你忍着点，这草药敷在伤口会疼，但效果绝对好。”李晨撇开头不看他，从小到大受过多少屈辱，自己从没有叫过一声。

　　一品帮他敷上药后，用纱布裹上，“隔一天你过来换药，或者你让下人来招我去你殿里，注意伤口千万不要触碰水。”那一瞬间，李晨鼻子一酸，眼擒泪水。

　　“怎么了?”一品看他突然哭了，一脸慌张。

　　“没事，就是稍微有点疼。”李晨怎么会告诉他，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，对他如此般温柔。

　　后来，李晨母亲生病，朱一品也偷偷溜进冷宫治疗，两人就着佛堂门槛坐着看月亮。朱一品说，从冷宫佛堂这个位置看月亮最漂亮，虽然李晨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但是他看着朱一品附和道，“是啊是啊。”呵呵，跟个傻子似得。

　　总而言之，朱一品是李晨童年里最重要美好的记忆。

　　陈赫随着马车来到朝暮殿，李暮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，他看见陈赫下车，连忙从侍从手里拿过狐裘给陈赫盖上，“天凉……”

　　“太子言重了，属下只是个下人而已，而且，我不怕冷。”

　　冷漠残暴的太子在凯旋而归的第二天身边就多了一人，众人唏嘘，此人像极了前任御医朱一品，大家都知，朱大夫同太子一起长大，两个人跟亲兄弟般， 睡同一塌，喝同一碗羹，后来两人贪玩出宫，被冒充平民的蛮夷刺杀，朱大夫为救太子死于蛮夷刀下，这或许也是太子不断讨伐蛮夷之地的原因吧。

　　寒风夹杂着雪片呼啸了一夜，将近黎明才停下，晨光阁的碧瓦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，陈赫就这样在殿外的台阶上看了许久。

　　李晨昂头看了看这白茫茫的大地，瞅了眼陈赫，也不言语，二人似乎在等，等一句挽留，等一句乞求。

　　“殿下，陈赫要走了……”最后，陈赫打破这僵局。

　　“恩，跟在李暮身边要时刻提高警惕，你再像一品，也只是他的影子而已。”

　　“一品……“陈赫嘟囔着，然后冷笑一声，最后转身，离开……

　　李晨看着他的背影，那句“小心”最终没有说出口，如果，是说如果，如果陈赫跪在自己面前，求自己，说不想离开，不要去李暮身边，自己会不会答应?还好，陈赫从来不会违抗他，也不会难为他。

　　李晨记得小时候，一直受人欺负，连下人也不待见他，兄弟姐妹常常以取笑逗他为乐，自己每次只能以笑充傻，一次陪练剑，太子的剑不小心划伤他，而太子扔下一句，“没用”就甩袖走人，其他人也纷纷离开，留下他一个坐在草地上。

　　“伤口需要处理，不然会感染。”李晨抬头，一位少年眼睛像月牙儿一般，眼神里似乎有星星，整个人就像太阳般温暖。

　　“我不需要。”这是李晨第一次开口拒绝，第一次显露自己倔强的性格。

　　朱一品不理会，笑着伸出手，李晨看着那双干净漂亮的手，魔怔般把自己手放上面，朱一品把他带到自己的小药房，帮他清理伤口，“你忍着点，这草药敷在伤口会疼，但效果绝对好。”李晨撇开头不看他，从小到大受过多少屈辱，自己从没有叫过一声。

　　一品帮他敷上药后，用纱布裹上，“隔一天你过来换药，或者你让下人来招我去你殿里，注意伤口千万不要触碰水。”那一瞬间，李晨鼻子一酸，眼擒泪水。

　　“怎么了?”一品看他突然哭了，一脸慌张。

　　“没事，就是稍微有点疼。”李晨怎么会告诉他，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他，对他如此般温柔。

　　后来，李晨母亲生病，朱一品也偷偷溜进冷宫治疗，两人就着佛堂门槛坐着看月亮。朱一品说，从冷宫佛堂这个位置看月亮最漂亮，虽然李晨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但是他看着朱一品附和道，“是啊是啊。”呵呵，跟个傻子似得。

　　总而言之，朱一品是李晨童年里最重要美好的记忆。

　　陈赫随着马车来到朝暮殿，李暮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，他看见陈赫下车，连忙从侍从手里拿过狐裘给陈赫盖上，“天凉……”

　　“太子言重了，属下只是个下人而已，而且，我不怕冷。”

　　“怎么会，你最怕冷了……”

　　“我叫陈赫。”陈赫一出口，李暮一愣，良久，他拉着陈赫的手进了屋。“这是你的房间，和以前一样，没有动过。”参观了房间，又拉着他来到一个小院，推开门，陈赫皱了皱眉，用手堵住鼻。

　　“你说过这是你的天堂，你每天泡在这个小药房里，摆弄你的药材。”

　　陈赫打了喷嚏，退了出去，“太子，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
　　李暮摆了摆手，阻止他说话，“我知道，你不是他，你是陈赫，你们有那么多的不相似，却偏偏长的一模一样，我想是上帝可怜我，我不在乎，你……在身边就好。”

　　陈赫微怔，沉默点头，那一刻，他有些于心不忍。

　　后来，李暮每次出征都会带上他，一刻都不曾落下。

　　李暮的手下的将军个个足智多谋，骁勇善战，他们商量的对策战略，和魏国将是一场硬战。

　　只不过这场战还没开始，他便一败涂地。

　　“后日，大军会走水路，少数人马会以迎面攻打魏国城门作为掩护，李暮所带领的一部队会经过一线林，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。”李晨重复着纸条上的陈赫带来的消息。

　　邓超拧了拧眉，询问，“可信吗?”

　　李晨笑，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，坚定道，“他是一枚忠心的棋子。”

　　出征的号角憾疼了相思人的心，身着厚重铠甲的李暮握着缰绳，跨上高头大马，温煦的笑道，“看小爷踏平他魏国，抓他魏国大厨回来给你做最爱的桃花酥，等我回来。”

　　陈赫望着李暮朝气蓬勃的背影，脑子里开始回忆三年前自己的出现到现在，李晨，李暮，朱一品，他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，太荒唐。

　　三日后，太子李暮的头颅被二皇子以求和为由献给了魏国，然后一道诏书，昭告天下从此盛世太平，不再有战争，百姓欢呼雀跃。

　 　陈赫站在城墙上，盯着天空，“李暮，你看，没有人会因为你的离开而难过。”李晨穿着黄金铠甲经过城门，耀的陈赫睁不开眼，只觉得胸口被人扯开一个大窟 窿，所有的哀怯绝望愧疚都融入灼热的胸口。那天，陈赫就后悔了，纵使使上轻功，他赶到时，看到的是李晨的剑穿刺李暮的胸膛。

　　“你来了。”桌前烛火映着红衣男子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明灭不清，他没有回头，端起杯中酒，一口一口慢慢的品着，桌上的剑“晃荡晃荡”有灵性的示意着危险。

　　“陈公子，属下也是奉了陛下之命，来带公子回去。”邓超拿出火引子，点亮了屋里所有的蜡烛。

　　“陛下，哈哈……”陈赫笑的肩膀都抖动起来。

　　手刃兄长，逼死父王，绞死皇后，李晨这条走向皇位的路，一步一步都是血淋淋的。

　　“我的剑术是他教的，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，我想问，若我不回去呢?”陈赫收起笑声，猛地喝了一口烈酒，然后站起身，看着邓超，凌厉的眼神直直的撞进邓超眼里。

　　“陈赫，你别闹，因为你当时出现在一线林，陛下已经很生气，现在邀你回去，便是原谅了你，你又何必?”邓超有心劝解，作为旁观者，他明白陈赫在李晨心中的位置。

　　“倘若我不回去呢?”陈赫重复刚刚的问题，只是这次多了些苍凉。

　　“那就要顺了道义，送公子去该去的地方。”邓超不忍的说出事实。

　　陈赫沉默，拿起桌上的剑，宠爱的抚摸着，许久，道，“邓超，你也觉得我是没有心的吗?”

　　“一根红烛，何来真心。”

　　“那我这里为什么会痛?”陈赫右手放在胸口，“邓超，这把剑是他送给我唯一的东西，现在，物归原主。”

　　“得罪了。”

　　陈赫醒来的时候是在晨光阁，李晨的房间，李晨的床上。“你醒了。”李晨弯下身子，冷峻诡秘的眼神对上陈赫空洞的视线，“你也是着了李暮的道，放不下了吗?”

　　陈赫不语，李晨笑道，“真像啊，特别是这眸子，一样的有神，难怪皇兄会信任你，将战略都毫无戒心的让你知道，你不知道，我给了他机会，你生活上的一点一滴都是我教的，我特意避开一品的生活习惯，这么大的破绽，他居然没有发现。”

　　陈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，“你以为他当真没有发现吗?他只是自愿活在你给他编织的梦境里，对于朱一品，他可比你上心。”

　　“上心，你懂什么是心，你有心吗?”李晨看着他眼神中的倔强锋利，心头一颤，然后挑高了眉，捏住他的下巴，“你除了这张脸像一品，还有哪里像，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一品说这样的话，你别忘了，你只是一个影子而已，我的工具，你连人都不是。”

　　“李晨，你真觉得我没有心吗?没有心，我为什么会选择帮你，没有心，我为何愿意无偿效忠于你，没有心，我怎么会在此时此刻舍不得离开你。”陈赫第一次落泪，也是最后一次，眼泪代表他将要回到该回的地方了。

　　“什么舍不得?什么离开?”李晨发现陈赫半透明的手，下意识的想要握住，却抓了把空气，接着无数道光芒从陈赫身躯涣散，李晨想要去抱住，却扑了个空，“不，不，陈赫，赫赫，你别走，别走!”李晨慌了神，最后陈赫消失，只留下了一颗水滴留在了李晨的掌心。

　　陈赫本是一支蜡烛，经受的佛的洗礼，李晨的母亲从未点燃过他，他变一直生存于供台，他听过李晨母亲为儿子祈福，他见过李晨和朱一品坐在门槛侃侃而谈，那时李晨是会笑的，后来，那个少年再也没有来过，只有李晨一人在月光下学会思念。

　　正是因为李晨那滴泪，赋予了他所有的灵性，幻化成人形，他不懂人情世故，他只知道要帮助这个满脸苦愁的男孩，李晨教他写字，教他舞剑，教他轻功，他误以为这些所有教导是因为爱。

　　李晨一直觉得陈赫不曾有心，只是个傻傻的傀儡，影子而已，他不知道，他的心早已经被自己占有，容不下其他。

　　李晨也不知道在自己开始犹豫该不该将他送给李暮之时，他已经将陈赫放进了心里。

　　从此每年陈赫消失的那天，李晨就会命全城上下都点满蜡烛，满城烛光，就像千千万万的陈赫围着他，钻进他的心里温暖他。